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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焚骨折己》

16. 第 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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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可得空?”

李娘子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比划一支半旧的珠花,闻言手一抖,珠花差点掉在地上。她慌忙转身,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殷勤笑容:“有空!有空!贵人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,奴家什么时候都有空!您就是半夜三更来敲奴家的门,奴家也给您开!”她下意识地搓着手,目光热切地落在来人身上,这位可是她脱离苦海的指望。

濮阳长羡今日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裙,面容也用脂粉刻意修饰得黯淡平凡,唯有一双眼睛,沉静如深潭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。“如此甚好。”她微微颔首,声音平淡无波,“你可否将我易容成一个男人?”

“男人?!”李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像一张揉皱的纸。她倒吸一口凉气,眼珠子瞪得溜圆,手里的珠花彻底掉在了亮的发光的地上,“这……贵人您……”她结结巴巴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上次这位贵人让她把自己易容成李府丫鬟的模样,潜入府中,就够让她心惊肉跳好几天,生怕东窗事发牵连自己。这次居然要易容成男人?这又是什么要命的勾当?

濮阳长羡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,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看向她,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和压力:“不行?”声音不高,却像冰棱子敲在瓦片上,让李娘子心头一凛。

“可以!当然可以!”李娘子几乎是喊出来的,额头瞬间沁出一层薄汗,连忙弯腰捡起珠花,强压下心头的惊疑和恐惧,脸上重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奴家这手艺,男人女人都能扮!包管您满意!只是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濮阳长羡的脸色,试探着问,“不知贵人……为何想要易容成一个男人呢?”上次的教训太深刻,不问清楚,她这心实在悬得慌。
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濮阳长羡的声音恢复了平淡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李娘子不安的脸,“你只需按我的要求,易容便是。怎么,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替你赎身,离开这腌臜地方?”她顿了顿,看着李娘子骤然亮起来的眼睛,缓缓抛出诱饵,“事成之后,除了赎身,我再许你一座城外清静的宅子,足够你安享晚年,如何?”

“哎呀!我的好贵人!您真是活菩萨!”李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砸得晕头转向,刚才的疑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,一张脸笑得像开了花,合不拢嘴,连声道,“是奴家多嘴!奴家该打!殿下您大人大量,千万别跟奴家一般见识!”她亲热地凑近一步,“那殿下您是要易容成哪位贵人的模样?还是……由奴家随意发挥,给您扮个俊俏后生?”

濮阳长羡没有回答,只是从宽大的袖袋中取出一卷小小的画轴,在桌上徐徐展开。画中人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,眉目清秀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执拗和落魄,正是那日在幽州大牢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穷书生,陈安。

李娘子凑近仔细瞧了瞧,只觉得眼生得很,并非城中什么显贵人物,心中更是疑惑重重。她自然不知这书生与李家小姐的纠葛,更猜不透眼前这位神秘贵人的心思。濮阳长羡也不会解释。幽州都督李律山手握十万雄兵,若真起兵直捣盛京,绝非难事。硬碰硬是下下策,唯有剑走偏锋。她思虑再三,目光最终锁定了李律山的掌上明珠——李心菱。

“入骨相思知不知呐……”濮阳长羡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。

那陈安自出狱后便如泥牛入海,杳无音信。是被李律山秘密灭了口,还是远遁他乡,都不得而知。但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李家有个被相思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痴情女儿。于是,前几日,她利用李娘子的易容术,扮作李府粗使丫鬟,偷偷将一封模仿陈安笔迹的信笺,塞到了李心菱的妆奁下。信中字字句句,皆是思念与承诺,编织着一个陈安仍在痴等的美梦。

她的计划很简单,利用这份“相思”,将李律山最疼爱的小女儿引出府邸,挟为人质,以此胁迫李律山投鼠忌器,暂缓或放弃谋反。这只能拖延一时,但对她而言,每一刻喘息都弥足珍贵。只盼她的心腹侍女姒露能快马加鞭,赶在风暴之前,将幽州这滔天的变故密报给天子近臣岑旭。从前她虽顶着长公主的尊号,手中却无半分实权,如今想将李律山的反心直达天听,岑旭几乎是唯一的指望。

来寻李娘子之前,濮阳长羡已通过之前收买的那个李府小丫鬟,将第二封“陈安”的邀约信送到了李心菱手中,约在泉壶息山茶楼二楼雅间相见。

泉壶息山二楼,临窗的雅间里,檀香袅袅。

一个戴着垂纱斗笠的身影早已端坐其中,身形纤细,双手紧张地绞着帕子。听到推门声,她猛地抬头,隔着薄纱急切地唤道:“陈大哥,你来了?”

声音清脆,却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紧张感,与濮阳长羡记忆中李心菱那娇怯怯的嗓音截然不同。

濮阳长羡心中了然,面上却不露分毫。她如今是陈安,身形被李娘子的巧手垫高了近十厘米,鞋内暗藏玄机,穿着一身与画像上别无二致的旧儒衫,脸上覆盖着精细的易容,连喉结处都做了逼真的处理。她刻意模仿着陈安记忆中那略带清高又有些局促的语气,沉声道:“心儿,是我。”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和调整,竟有七八分相似。

她缓步走近,目光透过□□,锐利地观察着斗笠下的身影。她要的是李律山的女儿,至于是三姑娘李心菱,还是眼前这位二姑娘李心殊……倒真是无伤大雅。只是,一个穷酸书生,究竟有何等魔力,能让李家这两位金枝玉叶都如此上心?濮阳长羡心中掠过一丝冷嘲。

她不是李心菱,更非李心殊,自然无法理解这些闺阁少女心中那点所谓情不知所起的痴念。

还未等濮阳长羡再次开口,斗笠下的李心殊却抢先一步,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起来,带着决绝的意味:“陈大哥,你我之事,终究是镜花水月。婚嫁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才是正道。今日我来,便是要亲手斩断我们之间这段……不该有的孽缘!”

“心儿,这是何意?”濮阳长羡立刻进入角色,眉头紧蹙,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受伤,望向那层薄纱后的身影,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深情。这深情的表演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不仅没感动到李心殊,连她自己都被这刻意模仿的酸腐腔调腻得胃里一阵翻腾。

李心殊竟不知妹妹与陈安通信的详情就敢贸然前来顶替,看来李心菱本人对此事毫不知情,这信是直接落到了这位二小姐手里。

濮阳长羡心念电转,一个更狠也更有效的计策瞬间成型。她脸上浮现出混杂着痛苦、失望和一丝被背叛的愤怒,声音带着颤音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砸向李心殊:“心儿!你竟如此狠心?我们,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,山盟海誓犹在耳边,我竟不知,你李心菱竟是这般始乱终弃之人!”

“什么?!”斗笠猛地一震,李心殊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几乎刺破屋顶的宁静。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让她再也顾不得隐藏,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斗笠,露出那张与李心菱有五六分相似,却更为明艳也此刻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。

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登徒子!下流胚子!”李心殊双眼喷火,胸脯剧烈起伏,指着濮阳长羡的手指都在颤抖,“你竟敢,竟敢对我妹妹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!我,我今日就杀了你这禽兽,为民除害!”话音未落,她竟从宽大的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子,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,不管不顾地朝着濮阳长羡扑了过来!

濮阳长羡早有防备,侧身敏捷地避开那闪着寒芒的剪尖。看来这位二小姐来之前也并非全无戒心,这剪子想必就是她预备着对付品行不端的陈安的防身利器。

“等等!”濮阳长羡故意装作惊魂未定,连退两步,指着李心殊,“你,你不是心儿!”她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和被欺骗的惊怒。

“哼!现在才知道?瞎了你的狗眼!我是你姑奶奶!”李心殊一击不中,握着剪子,气喘吁吁地怒视着陈安,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。

濮阳长羡连忙摆手,做出投降的姿态,声音带着刻意讨好的惶恐:“姑娘息怒!姑娘息怒!是在下有眼无珠,错认了姑娘!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!姑娘先把这,这利器收起来,有话好说!我发誓,我答应你,从今往后,绝不再与令妹有任何瓜葛!若有违誓,天打雷劈!”

李心殊胸膛起伏,死死瞪着陈安,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假和诚意。那把剪子依旧紧握在手,但攻势明显缓了下来。她重重哼了一声:“哼!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!否则,我李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
见对方气势稍馁,濮阳长羡心中冷笑,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懊恼又为难的表情,猛地一拍额头:“哎呀!瞧我这记性!姑娘,方才情急,我差点忘了件要紧事!令妹,令妹当初给我的定情信物,还在我那破落住处放着呢!这可如何是好?”

“信物?”李心殊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,警惕地问,“什么信物?”

“一只银镯子,”濮阳长羡语速放慢,眼神真挚地看着李心殊,细致地描述着,“样式简单,内圈刻着一个菱字,分量不重。”

李心殊听着“陈安”的描述,脸色越来越难看,银牙紧咬。那只银镯她认得!确实是妹妹李心菱贴身戴了多年的东西,说是亡母遗物,宝贝得很!这登徒子竟然连这个都骗到手了!若是流传出去,妹妹的名节就彻底毁了!她气得浑身发抖,恨铁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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