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妄折她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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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叶承不住积雪将要滑落,被明肆随手拂开,未曾落进她脖颈。
随手的一个动作,他收回手,视线重新看向宗祠。
白婳想起那日点翠阁里。
虽然未能将三公子送回老家,但劳累明肆奔走一趟,还挨了明忠海的骂,白婳心里多少歉疚。
她想了想,口头言谢太轻,还是改日登门送上谢礼,以表诚意。
二人鲜少有如此默契,谁也不曾说话,只在雪树下安静看着远处宗祠。
柳姨娘给门口看守塞了个荷包,几个人都笑眯眯的,一团和气。
静谧之间,到底是明肆先开了口:“斩草要除根。”
他从没拿明晏当兄弟。老三在书学时候,样样平庸,唯心眼七拐八绕。
明肆心气高,从小就看不上他,现在更是厌烦。
“是,要除根。”白婳难得回了他的话。
声音淡淡,也不知是在应他,还是在对自己说的。
明晏既然能想到以桃花散来牵制白婳,他背后藏的心思,就绝不止是一点一己私欲的龌龊。
他势必会将她能发挥的作用榨干。
明肆一扬眉。
觉得她说的斩草除根,与他应当不是一个意思。
白婳的视线看了很远。
“他是奔着要我死去的。”
这种东西沾上,别说是死,她还会死得满身污名。
明肆看她一眼。
却并不认为她有胆子下这个狠手。
白婳心善,手腕还是太软。
有些事情,她下不去手没关系,他来办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转眼便到了腊月。
年节将至,家家户户都开始外出采买,筹备新年。
白婳记着要向二公子道谢,却不知能送些什么好。
若是大公子或是侯夫人,她会亲自做,绣活也好,糕点也罢,表一份心意。
但对二公子,她还是得避嫌。
既是不给自己招麻烦,也是不给明肆招麻烦。
思来想去,便趁着年货集市上东西多,叫葳蕤院的管家婆子上街看看,有没有什么时新时令的玩意,能买些回来的。
岳妈妈手脚麻利,带回来了一筐早市的琵琶。
又将白婳吩咐的砚台递过去:“东方斋买的,小二说是今早新到的上好千湖砚。”
“有劳了。”白婳道。
大公子喜欢写字,白婳自己也作画,旁的她或许不清楚,唯有笔墨纸砚一类,知晓哪处产地好。
二公子读书,想来砚台也是用得上。
她又仔细瞧了眼那筐琵琶。
个头不算顶大,但黄灿灿的,冒着香气。
这个时节的水果都稀罕,离琵琶上市该还有月余,也不知岳妈妈是从哪处买到的如此新鲜的来。
小六瞧着眼睛放光:“加上糖制成枇杷酱,肯定香香甜甜。”
白婳如约将那个烧火的丫鬟要了过来,提拔她做了三等丫鬟。
事情到了这个份上,撷芳院那边也会知道是她这里出了岔子,日后便不会再用她,或许还会暗地里使绊子惩治她。
海棠笑着敲她脑门:“数你嘴馋。”
白婳也笑。
既然是送人道谢,肯定送稀罕,她捡了一篮个头最大的新鲜果子,剩下的给葳蕤院的下人们自行分食,便带着海棠往明肆的文华院去。
丁昭见着她,眼睛都亮了,将白婳请到偏厅去喝茶,遣了小厮去报信。
白婳这边刚一坐下,明肆便到了。
他腿长,迈过门槛都比旁人动作随意些。
“二公子。”白婳朝他点头。
“坐。”明肆手往下按示意她不用起身。
他应是刚从书房过来,着一身玄色长袍,没穿氅衣。
明肆坐她侧首,扫一眼案桌上的东西。
白婳顺势道:“此前牵连二公子受累,心中过意不去。一直没寻着机会,今日特意登门,聊表歉意。”
“什么歉意?”明肆神情总是看不出情绪来,拿了个琵琶果,顺手剥开。
冬日的果子到底没到季节,未熟透的皮不好剥,明肆撕果皮却很有一套,三两下就剥了个干净,往嘴里咬了口。
口感尚可,略涩,微有回甘。
就像她亲自上门,虽然说的都是些划界限不中听的,但已属不易。
白婳的视线被他剥琵琶吃枇杷引走,略微沉吟,道:“若非为我的事,二公子不会与侯爷争执。”
“我跟老头子向来没什么好话讲,他老糊涂,怪不得别人。”明肆拇指揩了把唇角,嗦走残留汁水,又再取了一个剥。
这次剥得慢,相对仔细。
白婳看着他的动作,隐约觉得,他会不会是给她剥的。
“……”她有些戒备,忘了本来要说的话,“总之,二公子的人情我记在心里,以后若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,二公子尽管开口。”
“确实用得上。”明肆点头,白婳一愣。
他剥完琵琶,一口咬掉果肉,下巴朝砚台问:“给我买的?”
白婳:“是,挑了块千湖砚,墨色极好。”
“正好,我在写策论,你给我磨墨。”明肆用干净的那只手拿了砚台,很是自然冲她一扬下巴,“来。”
“……”白婳发懵,觉得不妥。
“你自己说的,有用的上必不推辞,人还没出门就要反悔?”明肆站在那,回身看她。
“……我说的是……”她解释不上来。
“是什么?”明肆扬眉,“谁教你的,出尔反尔,空头画饼。”
白婳顿了顿,心想也好,一次性将条件都兑了,是他自己提的,不是她投机取巧。
她跟去了他的书房。
明肆不怎么畏寒,屋子里只烧了一个炭盆,他便穿得像在过秋天。
丁昭和海棠都候在门外,里头说话的声音能听个大概。
白婳看见了书架上满满当当堆砌的古籍,还有已经写过的成叠的宣纸。
她时常出入大公子的书房,书籍也多,整齐摆着,都是他闲来翻阅打发时间的。
远没有明肆这般,满满当当,两个并在一起的书架,塞得好像要掉下来。
这是白婳第一次直观感受到,明肆真的是要科考的读书人。
且和明晏那种打着读书的幌子花天酒地大有不同。
白婳承认,她对明肆的印象始终有些成见。便会忽略掉,能在昆山书院那种地方脱颖而出,他是个如何才华出众,又文武兼修的人物。
“这些都是你写的?”白婳忍不住问,视线大概扫了几本书,除了四书五经之外,还有许多没见过的名字。
他涉猎很广。
明肆坐回太师椅上,闻言扫了眼:“嗯,回来后写的,塞不下了,回头找个箱子封存起来。”
白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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